第85章 发梦(三)(1/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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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,声大如雷,此处无疑是整条市集最热闹的地方了。
我被爹支使去收众人打赏的银钱,准备收摊回家。
转头才发现爹用刀在大龟的脖颈处划了一个口子,红色的血流汪汪淌下,一个钵在下方接住了所有的血。
不一会儿,血流的差不多了,爹拿起钵,交给了一个男人,男人把一包银子递给了爹就走了。
爹笑得见牙不见眼,让我把大龟拖回去,他晚点再回去。
看他那样,定是又去赌坊了。
关于这事,我不敢反驳,就算是刚才他给大龟放血这事,他觉得不好,但是也不敢出声,爹脾气凶狠暴躁,赌输了就会回家打娘,若是惹恼了他,娘说不定又要遭殃了。
时间就这样一年一年地过去了,爹死后,大龟顺理成章就到了我的手里。
从小到大,爹都跟我说,什么都不必学,以后长大了靠大龟就能过上好日子了,以致于我整日游手好闲,就喜欢喝点小酒,但是因为爹,我从不碰赌博。
每日无趣得很,就是有钱也无处花。
有一日,我跟一群猪朋狗友去喝花酒,却迷上了百花园的一个妓女。
她很美,很温柔,彻底地迷住了我,为了她,我每日都回去百花园,就算花多少钱都不觉得可惜。
因为她值得!
只是花销越来越大,他身无所长,只有靠大龟。
大龟眼中的戾气越来越重,不略施点手段,它根本不会乖乖听话。
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用爷爷和父亲的那些手段来对付它,它已经伤痕累累了,我也有些不忍,若不是为了弄些银钱,我可能都不会用火来烧它,逼迫它出来“卖艺”。
我想着,等我有了儿子,要让他学会一技之长,然后就能养起全家,那时就把大龟给放了吧,它已经为我们三代人付出的够多的了!
我为何不能像它经常吟诵的一句佛经“慈爱无量,不可限量,普照一切众生。”那样呢!
大龟依然缩在龟壳里,对男人的怒骂视若不见,也没有念经。
离弱看见男人狠狠地踢在大龟的身上,威胁了几句,说道明日再不把头伸出来,回来就把它烤熟了!
大龟依旧没有反应。
如此一番,男人便也只能作罢,把大龟关回笼子里,他则拿着今日赚的钱开开心心地去百花园了。
后面的日子里,大龟倒是配合了不少,把头伸了出来,也诵经,可把赏玩的人看得高兴了,赏钱也比之前多了不少。
往后的日子就这样飞快的过去了,可能是在梦中,离弱觉得她只会出现在了一些比较重要的场景里。
只是有一日,离弱似乎听见男人说,他要把那个百花园的妓女赎出来,这需要一大笔钱。
离弱心想,这不是又要折腾大龟了吧?
果不其然,从那日开始,男人用上了不少折磨大龟的法子以赚取赏钱。
二十文钱,就可以用鞭子鞭打大龟,美其名曰,越用力打,自己身上的霉运就会出来的越多,霉运就会通过鞭打大龟而传给大龟,大龟在龟壳内化解成佛运,会渡大龟早日面见佛祖,把众人的祈愿告知佛祖。
围观的人看着新鲜,想着,花不多的钱,既可以去霉运,又可以许愿,还可以取乐和泄泄心里积攒的郁闷之气,何乐而不为?
众人纷纷掏出银钱,鞭打大龟,有时竟有二十几人一起鞭打大龟!
离弱感觉全身上下都是一阵一阵的、火辣辣的疼,大龟却缩在龟壳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一眨眼过去了,男人的儿子都七八岁大了,男人把从大龟身上赚得的钱拿出一些来给儿子上私塾。
离弱每日都可以听见男人儿子的读书声。
心想,这什么都不会,只靠大龟赚钱的人也会让自己的儿子读书了?那以后大龟是不是就要自由了?
离弱有些欣喜,说不定这个梦就快要到头了。
但是深思一想,这不就跟典籍上说得不一样了吗?
难道大龟最后还是会咬死他们一家人,后面还会咬死更多的人?
离弱感到不寒而栗。
大龟始终锁在龟壳里面,一声不吭,离弱什么都看不见,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想的,毕竟她不是真的大龟,无法体会到它此时的感受。
离弱听说男人的儿子上私塾需要很多钱,又要买笔墨纸砚、书什么的,男人的娘最近也病了,病得有些严重,需要更多的钱。
为此,男人变本加厉,想出了更多残忍的法子用在了大龟身上,大龟身上的伤更多了,几乎是血肉模糊的。
离弱有一次看见大龟的眼睛里都沁出了血,眼睛里的戾气愈发深不见底。
离弱想,那一天快要到了吧!
她也快要撑不住了。
时间又一日日飞快地过去了,大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念经了,反正在离弱有意识的时候就再没有听到过了。
这几日,男人照顾着家里的老娘,没有带大龟出去市集“卖艺”。
不知为何,大龟却好像疯了似的,在笼子里横冲直撞,那笼子本来就有些被雨水泡得腐朽了,被它这么个撞法,怕是很快就要散架了。
猪舍里的猪看见这样子,都不敢靠的太近,唯恐看见大龟那血色的眼瞳,吓人得很!
男人拿出馊的饭菜准备投喂给大龟吃,谁知道那大龟在笼子里挣扎得厉害,见此,男人想打开笼子教训一下大龟,让它安静下来。
大龟蓄势待发,等男人打开了笼子,它就冲了出去,男人没有防备,被大龟撞倒在地上。
离弱一惊,大龟不会是这个时候咬死男人的吧?
果然,大龟掉转身子,直往男人冲过来,男人被撞得脑袋有些发晕,还没有来得及站起身来,大龟就骑到了男人身上,张开大嘴,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,在男人一脸惊惧中,大龟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脖子上。
鲜血喷射而出,溅到很远的地方,没多久,男人就咽了气,那双眼睛睁得如牛眼一般,好像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。
死不瞑目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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